有一种节日只为哀思,有一种缅怀只为传承。
生前,他们不汲汲于功名;身后,无数人将他们的名字镌刻在心中。或许,没有几个职业的人能像他们:活着时得到最纯粹的敬爱,离世时得到最真挚的缅怀。
他们,是师者。
又值清明,我们纪念逝去的师者,不只是为他们的离去而奉上哀思,也不只是为了完成某种流传千年的古老仪式;纪念他们更重要的,是为了铭记他们“人生为一大事来”的仰望星空,是为了继承他们“板凳坐得十年冷”的脚踏实地。
黄大年以身许国,为了理想甘愿做先行者、牺牲者;钟扬无数次深入雪域高原,只为播撒科研的“种子”;陈学俊自觉服从国家需要,六十年如一日,成为诠释“西迁精神”的杰出代表……这样的师者,还有很多很多。
常有人说,这是一个大师日渐稀缺的时代。何谓大师?有大学问、大贡献、大格局者是也,而不单单是有大名气、大头衔。或许,这并不是一个缺少大师的时代,只不过一些真正的大师并不习惯与流行为伍、与世俗同步。这是我们的遗憾,却未必是大师的悲哀。
“我只是一名教师。”不少大师级人物都喜欢如是说。如果你认为这只是他们的谦词,只能说你不明白“教师”二字的分量。于大师而言,这或许是他们最为看重的一顶桂冠;于普通教师而言,这也是一生的荣耀。
我们纪念大师,因为他们是时代的标杆;我们纪念所有师者,因为他们筑起了时代的基座。而在“师者”这一共同的身份认证中,他们等值。
无论是名震海内外还是名不见经传,每一位师者的离开,总能让无数人挥泪如雨。几乎每个受教育者,在成长中总有一两位师者点亮了他们生命的火光,一旦那个引路人离去了,于他们的精神冲击不亚于至亲离世。
师者逝矣,长歌当哭。
但他们真的离开了吗?没有。他们只是化作繁星中的一颗,继续照亮我们前行的路。著作、讲义、手稿,都是他们留下的弥足珍贵的精神遗产。他们留下的学术课题依然在等待后来者继续钻研,实验室里的灯光依然在为后来者点亮,他们的谆谆教诲依然在弟子们耳畔回响。继承其精神,发扬其学术,就是对逝去的师者最好的纪念。
今天,出现在我们报纸上的逝者,只是过去一年离世的师者中很小的一部分。我们无法替每一位师者树碑立传,他们也无需外界刻意为他们树碑立传。数十年如一日伫立在三尺讲台的身影,早已深深映入教室的壁墙,幻化成一座座精神的丰碑,长存于无数学子的记忆中。
西汉时期的《淮南子·天文训》中说:“春分后十五日,斗指乙,则清明风至。”中国人选择在春光最盛的时节祭祀祖先、慎终追远,其中一点或许也是为了提醒世人:逝者已远行,生者当自强,节哀而莫伤。
“落红不是无情物,化作春泥更护花。”离世的师者恰似离枝的红花,他们魂归大地,化作春泥,继续滋养下一个春天的花朵。中华文脉在如斯循环中绵延不绝,教育事业在如斯赓续中薪火相传。
我们愿以一个媒体可以采取的方式,将从心头笔端流淌出来的文字,献给过去一年中离去的师者,以表达对他们的怀念和敬意,并希冀后人依然沿着他们开辟的道路奋进。
生前似化雨菁莪,死后做春泥护花。师者不朽!
《中国教育报》2018年04月05日第1版